【陪你左右】十一、半缘修道半缘君
安迪怔了怔,自己的思维倒是比自己本人诚实。
“而是你不是像我爱奇点一样爱魏渭。”
所以说,我还是爱他的吗。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安迪输入密码推开门放下包,命令自己还是要直视问题。
安迪并不敢想,她害怕自己会得出肯定的答案。
得出肯定的答案,于是再也不想放手,于是拖着他越来越支离破碎。
是从山庄,还是从绯闻的反倒撮合?
不,应该更早。安迪给自己倒了点红酒,摇晃着杯子,缓缓靠在沙发边上,选择了一个看得到窗外的角度。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一口酒下肚,润滑喉咙,也为自己找好了由头,放心大胆起来。
从和樊小妹约饭倾述烦恼那时起,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正是因为早就开始喜欢对方,才会担心自己贸然相见显得花痴;正是因为有所期待,才会担心见面之后失去一切。
虽说第一次见面的确不如己愿,好在对方全力挽留。
面对樊小妹,自己将本我包裹严实:“我喜欢奇点的风格,干脆利落。”只有一个伟大光辉的超我独自美丽,而易守难攻。
因为樊小妹的下一句话就点破伪装:“喜欢风格,不是那种笑法啦,安迪,你实话实说吧,你在暗恋。”
我的确在暗恋。但我怎么能说出口。
我喜欢看到他的发言,观点有趣并且言语新奇;
我喜欢他的支持和辩论,逻辑清晰而不乏倾向。
我几乎确定他的性别,而我雀跃着真正的见面。
可我怎么能承认。
从一开始就先行的喜欢,对于自己的怪异和现实困境置之不顾,安迪做不到及时行乐。
正是因为自己是早早喜欢的。
正是因为自己是害怕失去的。
你要我怎么办,奇点。
隔着无数空间,安迪就早已喜欢和奇点交流的维度一致并且没有阻碍;就好像点开搜索栏之后只输入一个字母就能弹出所需要的历史浏览网页的舒适感,或者说是Word文档删多了内容而可以随时撤回的安心。
安迪喜欢自己四个邻居,但自己偶尔无意抛出的专业术语也会让气氛有几秒钟的沉默和尴尬;如果是奇点,却永远能抓到自己无处安放的跳脱思维。
并且,身处国外多年,使用中文反而多有不适应,有时候实在着急,不得不抛出一串英文,而他总能快速接应并笑嘻嘻地帮助她翻译成中文或者直接使用英文交流。
作为两个理科生,对于文艺的闷骚追求也让彼此快乐。安迪至今没有再翻开古诗词,她拒绝触景生情。
安迪隐隐猜测自己大概真的有那么一些地方与常人不同;理解并不是一切感情的起源,但是如果对方不能理解自己,那么安迪仿佛与生俱来的自我包裹能力就会将其排除在外;高傲一点来说,安迪本身也是一个骄傲的人,她不能接受对方没有与她能够交流的思维。当然,她不会嘲笑和讽刺,她深知自己的才能背后的异常;所以她只是无奈。
但是这样的人就这么出现了。
安迪不想把大脑0号神经发出的脉冲用于自己身上,而她也不能不让自己承认——今天发言的魏渭,真的很帅。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能力和稳重,就是从一开始俘获她的根本。
红酒杯放在身边茶几上,安迪悲哀的发觉,无论是由于自己的刻意回避,还是情感的慢热和不自知,都让她在离开之后才正视了自己的爱。
安迪也曾以为,那一切是所谓“情不知其所起,而一往情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瞬间冲动。但是真正梳理之后,才发现任何感情都不可能无影无踪;而情感背后的逻辑话语,真实得几乎走进残酷地步。
他们的感情,本是有迹可循的。
他们的爱情,本是情投意合的。
“安迪,安迪!”
门口传来三个女孩热热闹闹的吵闹声,安迪仿佛从虚拟中被抓回现实。
开门,三人快速扫过安迪的行头,对视无言。
“怎么了?”
“安迪,怎么,你忘啦?”樊胜美带头打破尴尬,也顺势进入房间。“上次我们说好的,每个周末22楼大聚餐呀~哦,小曲被困在外面了,没法来。”
“困在外面了?”
“是啊,外面下雨了,还挺大的。”
安迪朝窗外张望,奇怪,自己刚刚明明坐在窗前都无所发觉。与此同时,2202的三个女孩麻利地收拾了餐桌,把火锅大餐整理到位。
“安迪快来呀,今天我们吃火锅!我做的鱼肉火锅哦,可香了!”小邱笑嘻嘻地冲着安迪喊着,让安迪提前感受到了火锅的温暖。
“火锅配红酒,挺好。”安迪也端出几个红酒杯,放在女孩们面前,“不想喝酒有别的。”
樊胜美倒是大大咧咧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个小妹妹看着不熟悉的红酒品牌,也忍不住尝了一点。
一顿起因莫名而每人心知肚明的聚会,悄无声息又大张旗鼓。安迪曾经学习“跨文化交际”的时候了解到,以中国为代表的社会主义国家在理论上有着对本行动团队热情而对外相对冷淡的文化心理,而以美国为代表的个人主义盛行的文化下并无明显的内外之分,因而对本团队相对冷淡,对外则相对热情。
可是理论毕竟是理论,永远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安迪不能下定论,自己到底是已经属于22楼的姐妹家族,还是22楼的女孩们对她过分热情。无论是哪一种,也都让她心怀感激和暖意。
饭后,本想着帮忙收拾碗筷,却被小邱推走:“安迪,我们借了你的位置,就要帮你收拾好,这叫‘礼尚往来’!”
安迪哭笑不得,也没功夫分析对方的成语是否使用恰当。在自己的屋子里,反而无事可做起来。
安迪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告诉女孩们那些碗盆没位置放的话放在柜台上就好。
送走姐妹,收起宣泄,安迪检查自己的手包时看到一张纸条。
奇点的笔迹,留在会议室的分发下去的某一张纸上:
“好好吃饭。”
当时安迪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反思自己有没有不正常,是不是奇点认为自己不正常。
进步之处在于,安迪清晰并确定地肯定了自己的多虑。假设是老谭要求和她一起吃饭,也是出于正常的担心和关切;那么奇点也是如此,不必给他添加莫须有的罪名。
自己阴差阳错地往他的桌子上看了一眼,又鬼使神差地将这张纸留了下来,甚至带回家里。
一本《精神分析引论》将要看完,安迪也将要看清自己。
只是她不想。尤其是这种时候。
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已经解决,但却显得第二个问题愈发棘手。
如果我不爱你,那么还有理由选择离开并自己解决问题;
但是如果我爱你,在离开和不离开、解决和不解决之间,我又该如何抉择?
离开,或许对两人都好;
不离开,是不是就是对你我的残忍?
假使问题能够解决,当然很好;但是未知的事情,我们怎么能肯定?
对啊,问题永远无法解决,因为我就是那个问题;除非我现在就发疯。
我本可以一个人过得很好的,如果我不曾体验并怀念所有温情和爱意。
对不起,既然预测不了将来,那么我也给不了你未来。
大概得再次食言了;
即使我们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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